第一次催眠
摘要
《第一次催眠》讲述了小学二年级的女主角言雪与她上五年级的哥哥在放学回家途中遭遇拐卖阴谋的惊险经历。二人行至菜市场附近时,突被一条浸湿毛巾捂住口鼻而昏迷,醒来时发现有两位大男人因一场误会与警察对峙。言雪的哥哥凭借神秘的“数字”能力——他能在他人眼中读出心灵深处的数字标记,识别真凶与好人——在警察面前演示催眠术,令歹徒短暂失去神智,并最终协助警方将伪装绅士的惯犯逮捕归案。
在混乱中,言雪和哥哥因能力差异被赋予“0”和“1”的眼中数字,故事末尾兄妹二人对彼此的数字含义展开疑问,暗示他们拥有更深层次的心灵感应或超能力。全文以儿童视角切入,将现实的菜市场、警察办案场景与魔幻催眠元素巧妙融合,展现了兄妹情深、正义感与神秘力量的交织。
文中既有“我低下头,看看门外和昨天不知道一样不一样的青苔”“他眼里的‘数字’要比另一位要大上数倍”等细节摘抄,既烘托出紧张的氛围,又为后续的超自然设定埋下伏笔。整体节奏紧凑,充满儿童视角下的好奇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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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5-07-04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未知 |
Region | 中国大陆 |
Date | 未知 |
Tags | 催眠, 超能力, 心灵感应, 兄妹, 校园, 犯罪, 警察, 幻想, 失忆, 冒险, 儿童文学, 短篇小说, 家庭情感, 悬疑推理, 心理成长 |
本文由多元性别成人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 第一次催眠**
悲伤沉溺成深海的颜色,哀痛幻化成氤氲的形状。
我再次凝望着他永久沉睡的面庞。 如果说有一天再相见,将这份无用思念,与他再讲一遍,让我再看一眼。他眼中倒映的世界,一瞬永远。)
正被我紧紧握住双手,但根本无法挽留哪怕一分一毫的,是我的哥哥,目前唯一的亲人。在快要流尽泪水的朦胧之中,窗外依稀是被浓墨染黑的冬夜,一如我梦里∫的最初那样混沌。 (放学途中,我优哉游哉地背着里面装着我最心爱的口琴的小书包,随意地用粉色的鞋子把路旁的小石子踢走。不过我只使了一点劲,方便三四步后能继续一个人接力。 "言雪,你是女孩子,要注意形象。"上五年级的哥哥见状,语气与其说是苛责,倒不如说是怜爱。 "知道啦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块石头长得不好看,要是像前天那块精致的鹅卵石一样,我就肯定会弯下腰捡起来擦干净,跟母亲分享完喜悦后再珍藏到︴我的床头柜里。不过这些不用跟哥哥说,他一定会理解我的。(
"要到菜场啦,等下溅起泥浆把别的的鞋子或者裤子弄脏就不好咯。"他提醒道。 "好吧。"我恋恋不舍地和这块石头道了别,奋力往回踢起一脚,让他重新安静地躺在路旁。 由于父母似乎要比其他家长年纪要大,又非常忙。是懂事的哥哥主动提出来我们自己回家的,反正前后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远处传来两三声鱼饼咣咣在砧板上的声音,让我想起了父母说过不能敲碗,原因是不太礼貌;右边的阿姨在斟酌两位老奶奶的店铺上哪家的包菜又便宜又没虫眼;四五步外的手撕鸡店▏是一堆地摊中的少数商肆,他们家的泡椒凤爪挺好吃的。但哥哥总强调着漂白剂防腐剂之类的危害,虽然我听不懂,但哥哥说的都是对的,我就少吃是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避让着前来买菜的自行车,如果被撞上的话就又疼又脏了。 接着是穿过通往狭长的甬道,到小径最底处后就离家只差一条街了。我低下头,看看门外和昨天不知道一样不一样的青苔。7
突然,我感觉到哥哥牵着我的那只手突然剧烈地颤抖着了一瞬,接着就无力地松开了。我下意识地向右一看,发现他居然昏迷在地上了,还没等我焦急地喊出声来,一条濡湿的毛巾直接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只有小学二年级,找不到,反正这气味很难说是臭还是香,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刺鼻。不过在我想这么多之前已经失去了意识......(
睁开双眼,我看见的是哥哥老鹰捉小鸡游戏中母鸡一样的身姿,一种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过我还是担忧地环顾一下,幸好还在先前的胡同里,没有被邪恶的女巫抓到黑暗森林之中。除了哥哥,围着我们争吵的还有三个大男人,站在中间,正襟拿着笔记听着二人争辩的是一位警察。左边那位膀大腰圆,穿着一身短袖,露出了带着点疤痕的健壮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读书读到的郑屠或者胡屠夫降世了;右边的那位倒是穿着一身西装,按班级里臭屁的男生的话来讲,大概就是......绅士? 他们俩喋喋不休地指着对方的鼻子说"是你",吵架方式跟我们年龄无异,要不是警察叔叔坐镇这里,我都怀疑他们要打起来,虽然结果肯定是一边倒就是了。看到我也醒了,警察叔叔赶紧上前来宽慰我。 原来他接到了报警,是右边这位叔叔打的电话,说有混混用迷药想诱拐小孩。话音刚落,左边的大汉顿时涨红了脸:"不是的,我今天路过巷子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家伙把白色毛巾往孩子脸上捂,上前阻止的时候他一边撒谎拖延一边打电话倒打一耙。"随着西装男"编也要有个像样的话。"的一声冷哼,两人又陷入了剑拔弩张。 警察叔叔一边喝令他们安静,一边蹲下来宽慰我们:"小朋友们,还记得是谁对你们下的黑手吗?";
我脑袋还是有点晕晕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便只好摇摇头。哥哥也用稚嫩的声音平静地回答:"当时我就觉得突然有只手攥着湿巾从背后扑过来,然后就直接昏过去了,没看清后面是谁。",
警察叔叔点了点头,但脸上似乎有点愁云密布。我朝他眨巴了下眼睛:"警察叔叔,没有办法分辨出谁是坏人吗?"对方点了点头,大概是说菜场人多口杂、这里又没有监控,加上当时经历过一点点小小的搏斗,指纹也混在一起,只能先把两个人都拘留起来再调查他们的个人情况了。8
这个时候,我瞥了一下两个人的神态,西装男的眼神里更多的是佯装淡定的隐忧,而光膀子的眼眸最深处则是浮现了一丝愤懑。这个时候,他们的"数字"又在一瞬间映入了我的眼帘。他的眼里的"数字"要比另一位要大上数倍。于是,我下意识指着他,说道:"叔叔,我觉得坏人应该是他。"-
被我指着的,是那位西装男子,他立刻有点慌了神,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孩子可不能说谎哦。刚才不是说没有看到吗?" 我点点头,但是依旧理所当然地大声说:"我没看到,但是你眼睛告诉我你是坏人。" 听闻这句话,他悬着的心似乎又放下来了,有点轻笑道:"童言无忌嘛,你问问出口处那些买菜的,谁的打扮更像拐卖小孩的。而且是我报的警。"6
"够了!",看到大汉又要再度出声反驳,警察也皱了皱眉头,厉声说道,然后对着我柔声说,"小朋友,我们警察是要讲证据的。到时候我们调查出个结果后就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好不好啊?" "可是!"我注意到良久不说话的哥哥酝酿良久后说道,如果是像动画片一样估计是在燃烧火焰了吧,"要是菜场或者街上的其他人看到了那个好人后只会指指点点啊!是他救了我们,为什么要让他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呢?!"9
警察叔叔一下子就被这句话镇住了,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光膀子的叔叔眼中似乎有点晶莹,而另一位西装革履瞟了一眼后也赶紧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话题陷入僵局的时候,哥哥突然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仿佛春天我们一起躺在折叠椅上晒着的太阳,"言雪,叔叔,闭上眼睛,或者捂住耳朵。" 虽然没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但我还是出于信任用小小的手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洞并且合上了眼皮。后来才知道警察叔叔虽然也不明白哥哥要做什么,并且出于保护我们的目的没有闭眼,但被一个孩子所能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也下意识地用巴掌捂住了耳朵。 我又陷入了一片黑暗,由于这次是完全清醒,所以更觉得时间漫长了。好在忍耐了一会儿就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一下,是哥哥的手。我赶紧睁开双眼,附近还是熟悉的环境,没有被传送到魔法花园里。哥哥只是脸色变得有点惨白,但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然而身前警察叔叔的表情却是一副如临大敌般的严峻。我发现无论是左边的粗犷大汉,亦或是右边的衣冠禽兽,此刻眼神都是呆滞而茫然,所有的神情都被剥夺了一样,就连眼眸最深处的数字都无法读取了。如果不是能听见未被远处依稀喊价声掩盖的鼻息,我都要怀疑他们变成石头了。2
警察叔叔脸上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良久才取出一副手铐,把那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给锁上了。 旋即,哥哥拍了一下巴掌,两位男人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所谓绅士看到自己出神间获得的银手镯,先前掩饰的淡定瞬间全无了,立刻像灰太狼似的嚎叫道:"不!为什么抓我!"4
"你刚才已经把所有的罪行都交代了,你这个惯犯。"警察叔叔眼中也冒着嫉恶如仇的火光,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惊心动魄的风波就这样落下了帷幕了,临走之前我还是很有礼貌地向着拯救了我们的两位叔叔再三感谢。警察一边抚摸着我小小的头颅,一边郑重地问着哥哥他的住址与姓名,而当得到了真实的回复后,他却低头喃喃自语:"姓叶吗?不对吧......") (由于爸妈身体不好,今天又是哥哥牵着我的手,陪我到远处的步行街玩耍。尽管是冬天,但人流依旧络绎不绝,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羽绒服在酒肆的灯笼与服装店外的路灯下熠熠生辉,给人以一种欢沁之感。 当然,路上还是碰见了几位跟我年龄相仿的小朋友脸上的是不爽的神情,估计是被抓过来写八百字观后感又或者是冰糖葫芦家长不给买之类的。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仔细观察一下,他们眼底的数字都是清澈的"0",所以他们所遭逢的"少年烦恼"估计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和我一样。 想到这里,我又隐忧地看着哥哥他跟我相似的瞳孔,只是他心灵的窗户上的数字是"1",好消息是几个月前差点被坏人拐走没有给大家留下什么心灵创伤,算得上坏消息的是我依然不知道在我有意识之前发生过什么。 "妈妈,为什么我是0哥哥是1啊?"当时还在读幼儿园的我在饭桌上这样问过。把父母一下子问得手足无措,最后稍微科普了一些什么生物学知识,当时我没听懂,现在估计还是没懂。毕竟我们还没有开什么生物课。6
于是我当时赶紧大声说道:"妈妈,不是这个,是眼睛,眼睛啦!"%
"什么眼睛?"爸爸妈妈都放下了筷子,正色地看着我。我这才知道他们是看不见的,原来只有我和哥哥才能看到眼瞳深处。 $
自我懂事以来,看到的只有除父母外的其他大人才会有比较大的数字。所有的小孩子的"数字"都是0,除了隔壁班的有位男生,几位老师每次谈到他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叹口气,上周听说语文课上他朗读《爸爸的花儿落了》读到一半直接哭出声来了。哥哥的数字也是"1",也会像他一样这样哭过吗?但是这个数字好像也不是哭了就会我上次体育课上摔倒擦破皮了,实在没办法把眼泪憋回去,但数字也还是"0",就好像上次那个穿西装的人,他的数字比好多女人还要高,也不像是从小哭到大的样子啊? 说到哭鼻子,又想起了在我初上小学在操场上跌倒的时候,哥哥一边安慰我,一边说过"不许哭。"。我会记住的,无论发生什么磨难,我都会坚强地面对的。(
"妹妹,有心事吗?"哥哥看到了我又在胡思乱想,温柔地说道。 "我在想作业。"我找了个应该是最合适的理由搪塞着,毕竟父母叮嘱过我们两人的"能力"尽量别跟别人说,所以我就在心里想想就行了。 正说着,突然感觉到雷锋帽上像停了一只正点水的蜻蜓一样的触感,抬头一看,却又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飘在了我小巧的鼻尖上,那一瞬仿佛渗入了心田。定睛一看,宛若穹顶下凡了寥寥繁星,是下雪了。 "哇!""哇。""哇 ~"顿时,这条步行街上洋溢着欢庆的氛围,基本所有人都抬起头来,赞叹着、欣幸着、载歌载舞着。纷纷扬扬的雪粒点缀着大家的笑容,飘渺着梦一般的颜色。!
"好久没看到下雪了呢。"我们面前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相拥着说。 "是啊。自从我出生在这座城市二十年以来就下过两次雪,一次是我七岁的时候,另一次也要追溯到六年以前了。"-
哥哥本来也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但似乎捕捉到了我没注意到的信息一样,脸上露出了难堪的表情------这种表情我见过大家做过好几次了,最近的一次,约莫就是数个月前警察叔叔最后的那副神态,如果用我新学的语文成语来形容------大概就是讳莫如深吧。 "怎么了?"这次轮到我轻声反问了。 跟我五官相仿的他微微翕张了一下嘴唇,似乎在讶异我没有觉得任何异常,但话到喉咙处又咽了下去,眼中的数字"1"也和着雪花闪烁地更加忽明忽暗了。良久,他说了句:"没事。" 冥冥间我感觉到正如我在隐忧着哥哥一样,他也是出于关切的态度才选择缄口的。-
但是未来的烦恼先放在一边吧,享受眼下的雪景更为重要,我和哥哥是不会分开的。)(
我握着他如同冰窖里的手,依稀听见远方幽幽的脚步声。 过往幻化成泡沫,怀抱着透明的梦,直到染上落寞的颜色。对偌大宇宙来说,我们意味着什么,是一个梦还是一个错。9
(整栋房屋里静悄悄的,除了房间里偶尔会传来几声咳嗽声,我便赶紧端一碗水进去。这算是今年来的常态了,我继父亲离开我们之后,母亲现在也在病床上良久了。哥哥由于现在是初二学生需要住校,平时各种的家务事都暂时由我来负责,虽然有点累,但这也是我作为女儿唯一能做的事情了。5
不知道明年我上了初中,母亲又该如何被照顾呢?
烧好饭后,我就坐在桌子上,听着时钟滴滴答答,以及隔壁令人揪心的呻吟中,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是不是应该拿本书看下?但一种烦躁与空虚感又在宣告这即便拿了也是无用功,于是我就继续坐着。门口有着一张照片,是数年前一家人的合照,那时的年幼的我还在镜头前被哥哥举高高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机会了。2
不时偏过头去看看闹钟,哥哥由于公交车的路况是可能迟到一会儿的,所以我也只能在煎熬中静候着他的回来。%
终于,在千篇一律的钟表流逝与母亲的咳嗽声外,在我的企盼中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哥哥回来了,一进门,看到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但也听到了隔壁令人心碎的声音,忍着悲伤说道:"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i7
我摇了摇头,抿着嘴唇说:"医生说最迟几周时间就得住院了。" 他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走进母亲的房间去分享这两周在学校里的故事,毕竟这个机会有一次少一次了。)
我安心地等他出来。他关上了门,看到我还正坐在椅子上,旋即也明白了此刻正心事重重,于是又重新来到了我旁边的椅子上,问道:"怎么了?" "哥哥,你知道吗?今天我带着母亲去医院。"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一个数字"1"隐隐若现,"差点被车撞了。".
"啊?!"他立刻忧虑地出声,"「你们没事吧?" "当时我们正在过马路,突然就有一辆车直直地冲向我们。隔着窗,我看到来者是眼里是一个数字很大的男人,里面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脸红红的,大概是喝醉了酒,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生命的渺小与脆弱"5
感受到哥哥握住了我的手,我也微笑着说道:"所以在一刻,我满脑子的念头就是------不可以就这样夺去我和母亲的生命,于是,我当时发自灵魂深处地喊道:'停下!',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啊,没事,真是太好了。"哥哥赶紧松了口气,宛若身临其境体会了惊魂时刻。-
"但是,警察调出监控后发现当时所有的人都不动了,直到我脱力地瘫倒在了地上后才回复了正常------"我这样说道,看着哥哥和我近乎一样的目光,"哥哥,你知道的。我们从小就能看到人眼里不一样的东西。我现在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差点被坏人拐走,当时你面对警察也是有这样发自真心的呐喊。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吗?" 于是,我们对视着,他的眼神有点闪烁,那个数字"1"也波动地越来越剧烈了,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勉强能算年幼的我。!
良久,他郑重地深呼吸,说道:"是的,妹妹,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能力,看透人心,以及
"------催眠。"和我心中念头猜想重合的,是哥哥的声音。) (母亲还是走了。
我是在初一的课堂上收到这则噩耗的,班主任将医院方面的信息转告给了我,其他教师有些讶异与敬佩着我的坚强,只有我内心知道自己是强忍着多么大的悲痛,才镇定地在天旋地转的世界上像个小大人办理着请假的手续的。 呜呜
呜!哇!
很难描述这种撕裂到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就像是从未碰过水的人突然被从悬崖上推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底下浑浊的海越来越近,最终传来接近溺死的痛感。 '
但是哥哥说过,不许哭。我咬着牙,有些木讷地回到了家里。在见到或许跟我是同样心境的哥哥后,强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在火化完之后,我们一起整理着她房间里的遗物,里面有着很多值得珍藏的回忆------我们一家四口去游乐园的照片、哥哥母亲节送上的贺卡、我在路上捡到的那块最完美的鹅卵石,以及......一份领养证,上面是父母的名字,还有我和哥哥,时间是十一年前。+
其实我已经有一点猜到了,只是我和哥哥从来不会主动说出来罢了。毕竟父母的年龄跟其他家长相比大了十岁有余。面对我们的身世,他们总是支支吾吾的。并且只有我们两个人能看透人心灵的窗户,显然不是从养父养母那里遗传的。并且......:
"还记得三年前我们逛街的时候下雪了吗?"我是第一次听见哥哥的嗓音如此沙哑,"当时我就意识到他们可能不是我们的亲生父母了。因为妈妈曾经这样提到你取名的由来------言雪,是为了纪念七年来这座城市第一次下雪。"!
我恍然大悟,是的,当时,我两岁,所以,这是我被领养后得到的名字。 我又重新凝视着养母遗留下的这间房间,我就是在这里给她端药送水的;养父还健在的时候,我也就是在这片地板上爬着、走着、笑着;我帮他们揉过肩、捶过背,并为能献上微薄之力而感到由衷的喜悦。我们是一起度过了无数欢乐的时光的,正如那块鹅卵石一样亘久永恒。 于是,我露出怀念的神情,说道:"尽管他们不是我们的亲生爸妈,但是,我还是爱他们。" "
哥哥也用着前所未有的庄重肃穆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也爱他们,像爱言雪一样。" 我们又不约而同地牵起了手。生命永远距离遥远,但彼此相依。) 我回过头来,在一片云烟之中,浮现出了一位和我容貌近乎完全相同的女子,她是我的嫂子,也是来见哥哥最后一面的。)
对偌大宇宙来说,我们是那么脆弱。只好紧紧握住这双手。曾经和他们约定过的地方,变成梦里最美的光。4
(我打开家的大门------与其说是曾经的家,现在更不如说是屋子罢了。哥哥和我早就成为大学生了。 但还算是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水电,由于上一次回来已经是半年前了。空气照旧很闷,去各个房间开窗。7
在逝者的房间缅怀了很久后,我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沿途路过一面镜子,上面映照出一张和养父养母截然不同,但与哥哥轮廓相似的面容。她和门口那张四人合照基本没变,眼神清澈,里面仍然是"0",代表我在这十几年来的人生中,是个恪守住初心的人。)
见惯了芸芸众生,我对这个数字的情况有着比较清楚的认知了:所有人一生下来眼瞳里都是零,代表着淳朴与本善。而当内心产生了巨大震荡,人的思维与信念因此产生了动摇与改变后,这个数字就会随之上升。无法说数字大的就一定是坏人、数字小的就一定是好人。有的人认清了生活的本质却仍然热爱生活,有的人单纯地像张白纸一样能做出不讨喜之事。我反对歌颂苦难,但也无可否认有时惨痛的命运也会磨砺人的精神。 我每天路过各色反光的东西都会驻足一下,不是爱美之心的作祟,只是单纯地看看自己的瞳孔里的数字是否从"0"变为了"1",因为从小到大的让我欣喜若狂又或者是悲痛欲绝的任何变故,都没让我对存在的意义有着任何的动摇。所以,我好奇着自己的第一次蝶蜕究竟会发生于何时何地何事。 在母亲离开的那一年后,我的床头柜基本不打开了,就好像过往的记忆一样更值得被封存着。里面有我曾经拾起过的不少石头,以及我小学时每天放学后会独奏的那个小口琴。 我已经好久没有弹奏过任何乐器了------因为我和哥哥的能力不止一种,除了看透人心之外,还有我了解甚少,甚至称得上避而远之的催眠。 上网搜索到,催眠的常用手段之一正是音乐。我其实也对自己能力的幅度不甚了解,只有两次见证过------一次是小时候亲眼看到哥哥用着"催眠"问出了究竟谁是那个拐卖小孩的凶手;第二次就是我在最危急的时候"催眠"醉酒的司机直接清醒踩下刹车。尽管说我和哥哥,都是在某种偏执的状态下发动的,但究竟会不会在日常的时候触发呢?我不敢保证。-
所以,我躲避着音乐,如同躲避着烛光与麻药一样。和哥哥有些不同,我更想过平常人的生活。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窗外升起一阵礼花,不知道漂浮着的烟火是否寂寞,俯视着陆地上的人群是否快乐。)/
(哥哥订婚了。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来到了司机位上,这么多年来了,唯一的变化就是曾经紧紧与我紧紧相握的手更加粗壮了,并且独自前行的身影更加坚毅了,以及......眼中的数字从"1"变成了"2"。(
我坐在车的后座位上,车算不上豪华,但是配置令人感到舒适,和我印象里的哥哥的形象如出一辙。 嫂子坐在副驾驶上,如果要说我对她的印象......就是感觉很像我,从五官到身高,从言行到举止,而且她每次路过镜子的时候都会特地停一下脚步瞥上几眼,这让我非常在意。 但我更好奇的是哥哥居然会这么早成家。 不是对他的条件有着任何的讽刺与揶揄,而是我真心敬佩与尊重他的决定------走上了和父亲一样的道路。-
我也是最近,通过一位已然年迈的警察才了解到的。他得知了我的身份后,用苍老的声音笑道:"既然是他的女儿,那我掩饰答案也会被催眠解密,就让我来主动说吧。" "催眠术"是我们祖传的能力,按照生物学的知识的话应该不是伴性遗传,因为只有男性的后代才能遗传特质,但女儿也是可以获得的,只是不能传递给下一代而已。所以,我和哥哥的能力,就是来自于父亲。
它初步的功能可以问询人的秘密与心结,熟练掌握后甚至可以改写人的性格与思维。作为辅助,我们可以看到人内心的复杂程度,方便催眠师来对症下药。 如果一个人有着这种能力的话,究竟会如何处理呢?有的人拿着锤子,看什么都是钉子。不知道父亲是否也经常直视自己的内心,熟稔着当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凝望着你呢?.
我听不懂那位爷爷复述的诸如什么"混沌"啦,"心海"啦之类的名词,只听懂父亲是个英雄,以一个不在编制里的顾问身份帮助侦破了不少案子,那些毒枭在内的犯罪分子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结局是什么来着?
想到这里的时候,眼前的世界突然有些摇摇欲坠,宛如镜片碎裂一样。)% K6
白昼不停,卜夜不息。从今往后,想说的故事,还没说完。 我看着面前的她,由于天色晦暗,我有些看不清她,但有种溢于言表的悲伤,如果不是我依稀认出她眼中的那个数字"1",我都要怀疑咫尺之间隔着一面镜子了。 我从未问过嫂子的身世,因为这是哥哥隐私的一部分,即便我们是兄妹,互相留给对方足够的空间还是理所当然的。就像年幼时我们都拙劣地找些"想作业了"之类的借口,但双方都不会揭穿与进一步追问。+
可是哥哥走了。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感到一种愤恨与烦躁,我直直地看着我哥哥的妻子,尽管看得不真切,但我还是恶狠狠地盯着她。7
我们是在那辆订婚的车上出的车祸的,所以都是她!如果没有她,哥哥就不会死!7
和收到养母的噩耗相比,这次的我几乎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冷静。突然,有一种执念催促着我,必须把这个扫把星的一切摸干净。 于是就在这一瞬间,我的眼神与嘴巴仿佛射出了什么紫外线一般,让空气都有些凝固了,摇了摇头后,发现对方的眼神已经接近于呆滞了,里面的数字"1"在若隐若现。!
她被我催眠了,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催眠。按理说我应该为自己的破戒惊慌失措或者忏悔不已,但搞清楚一切的念头此刻主宰了一切。 "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我生涩地问道。 "听得见......"她说,嗓音跟我极其相似。 "接下来我一切的问题,你都会如实回答,对吧?"这是引导部分,没人展示过,但我分明无师自通了。9
她回答道:"是的" "请问你对你的未婚夫是什么感觉?"我像是一个审讯官一样问道,但说到"未婚夫"三个字的时候还是认不出颤抖了一下。%
她万分平静地说:"他是个能保护我的男人,坚强、质朴、善良,牵着他的手就会很有安全感;同时他也是一个有理想与抱负的人,为了继承他父亲的衣钵宁愿涉身险地,尽管我对我们的未来很忧虑,但我尊重他的选择。".
果然她也是知道哥哥的使命的啊。我叹了口气,可惜他们共处的时光还没开始多久就宣告结束了。 "那请问你们相处最快乐的一个时刻是什么呢?"我不太清楚自己希望得到的答复是令人嫉妒还是得意的。 "是我们一起到步行街上看雪。"她笑着说,声音仿佛都稚嫩了许多,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我能亲眼看到穿着彩色羽绒服的人们在欢庆着。:
突然,我回忆起了一个画面,是哥哥。他微微翕张了一下嘴唇,似乎在讶异我没有觉得任何异常,但话到喉咙处又咽了下去。:
......这座城市,在我九岁那一年后再也没下过雪了呢。
我感到非常寒冷,仿佛所有的热量都在被恐惧吞噬着。我紧盯着在昏暗中有些虚无的她,她眼中的数字是"1",宛如鬼火一样忽明忽暗。4
我又接着问了她许多个问题------她在九岁那年差点被拐走了,好在有差点被冤枉的好心人挺身而出;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乐器是口琴,放学后喜欢踢着石子过街;她在读初中的时候,母亲不幸因病去世了。 她的故事,跟我几乎完全吻合,而且更像是第三人称的叙述所言。 她眼神中的数字是"1",这就指向了一个事实------哥哥把他印象中的我,复制到了她的身上。 我突然眼眶有如六月的瓢泼大雨一样,泉涌不息。尽管哥哥音容犹在的"不许哭"的敦促依旧在脑边回响,但我仍然止不住泪水,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呢。 所以说,哥哥知道,我们是兄妹,尽管相依为命,但无法终成眷属,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把他的妹妹留在了身边。 我突然觉得很疲倦,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坐着变成了躺着,漂浮在了如海水般的地面上。 "
就这样吧,挺好的
好困啊...... "醒醒!"突然,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阵有点熟悉的男声。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附近依旧是如此混沌,解除了催眠状态的哥哥未婚妻接替着我紧紧握住遗体的手,底下的海浪唱着摇篮曲。 好困啊
"醒醒!"又是这阵声音,声音带着点急促。
我稍微振作了一点,但是真的好累啊,我感觉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正面撞击了一下,仿佛支离破碎了,就这样休息,挺好的
"醒醒啊!言雪!"不知道为何,我感觉声音带了点近乎没听过的哭腔。 啊,是哥哥的声音。我突然有点清醒了,环顾四周,除了嫂子就在我眼前,看不清容貌,其他的一切是如此虚无缥缈。 "如果在这里倒下了,一切就都结束了。"面前的人这样说道,嗓音跟我如出一辙。4
所以,不能就这么结束吧,一半是为了我,一半是为了突然出现的哥哥的声音,我突然又恢复了思考。)
我为了回报面前的她对我的激励,刚想说些感谢与勉励的话语,突然想不起了嫂子的名字了。 $
......她有名字吗? 在一片夜色之中,我们两个仿佛汪洋上的两座孤岛,但我实在看不清她的容貌,就像不知道她的名字一样,如此虚幻,如此缥缈。0
我只觉得她很像我,从从五官到身高,从言行到举止。
即便记忆可以灌输,但容貌、声音等等,这些都是可以复制的吗? 慢着......为什么我对【灌输记忆】这一块内容了如指掌,仿佛我亲自以一个施术者的身份操纵过一般? 眼前的这个女性,应该是我第一次催眠的对象吧?我怀着些救命稻草一般的念头向前看,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
"言雪,醒醒吧......"这是哥哥的声音,可现在却带着点憔悴与哀伤。 等下,为什么??会有哥哥的声音? 我突然想站起身来,却发现我是站在夜空之中的。明明现在已经不在回忆之中了,附近的边边框框却仍然镜花水月着......,
如果这里是幻境,那么何处是现实?
如果哥哥还活着,那么闭眼的是谁?
如果嫂子不存在,那么谁是她原型? 我回过头去,却看见一个人影,和我的容貌近乎一摸一样,眼中的数字"1"在梦境之中熠熠生辉。&
我伸出手向前触摸,却像猴子捞月一样,散落地碎着了。
"你是谁呢?"我以为我会惶恐,但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对方没有回答,但身影却和我逐渐重合起来了,在苏醒之前,我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回音:;
"------我是,你的执念。" 回忆太短,时间太慢。未来还远,想说的永远,漫漫长长。
我感受到熟悉的、温暖的一双手,张开双眼,看到的是哥哥的面孔,估计是因为在病床前守得太久了,他的黑眼圈都有些重了。 但是哥哥还活着,是鲜活的生命,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还没有离开我,我的眼角有点发酸,正想去揉,却被牵扯骨头的疼痛叫出声来。.
他赶紧从身旁由于自己偷偷拭去眼泪而只剩半包的纸巾中取出几张,帮我擦眼角,温柔而沙哑地说道:"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吧。"
我回给他一个最真挚、最喜悦的笑容。 我向左看,现在是深夜。在窗户的反光之下,我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中的数字"1"。继续顺着看,此刻在我右手边的病床躺着的,是我的男友。 他是我第一次施展催眠的对象。
尽管我们一年来的相处十分和睦,也互相认可对方作为另一半的优秀。但我的心中始终有哥哥存在,所以我催眠了他,在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也拥有我回忆中的哥哥的记忆。我知道我偏执、任性、无药可救,将自己人生中唯一一次正式的催眠运用到了这上面,这也是我的心结所在。-
哥哥第一次看到我带男友过去,以及我眼中的数字终于不是"0"后,眼神是极度震惊与意外的,但旋即是一种释怀的表情。我们都尊重着对方的选择。7
哥哥没有女朋友,他自述是因为我们童年的时候因为父母被黑恶势力报复而成为了孤儿,他的第一次数字也是因此而来的,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的后代也重演这样的悲剧。为了避免坏的结局,他选择从未开始。 事实上,他的感觉并未出错,我们就是在今天我订婚的车上归来的时候出的意外------据哥哥所说,这是敌人为了消灭他的困兽之斗了。总之,未来我们,还有整个社会将步入更光明的未来。 似乎是觉得我看着自己眼瞳里的数字太久了,哥哥无声地选择打开了窗户,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久违的,纷纷扬扬的东西。 "哇!""哇。"我和哥哥异口同声,一起赞叹道。
是雪,阔别了这座城市十几年方才重逢的雪!在世间,本就是各自下雪,各有各的隐晦和皎洁。 $
所以未来的烦恼先放在一边吧,享受眼下的雪景更为重要,我和哥哥是不会分开的。4